《寒夜拾婴记》
山城的冬夜,总是格外漫长。浓雾裹着寒气,在石板路上游荡,像无数条冰冷的蛇,钻进行人的衣领。邓和平拖着疲惫的身子,在昏黄的路灯下踽踽独行。三十六年的光阴,早已将这个汉子的脊背压得微驼,却压不垮他眼中那点倔强的光。
这年冬天特别冷。邓家破旧的木板房里,老父的咳声与幼妹的呓语此起彼伏。自十八岁起,邓和平便用单薄的肩膀扛着五口人的生计。煤油灯下修补胶鞋的活计,常常要做到三更天。街坊们都说,这后生怕是注定要打一辈子光棍了。
展开剩余53%腊月初八那夜,北风卷着雪粒子抽打人脸。邓和平收工回来,忽闻巷口有猫儿似的啼哭。循声觅去,竟见个襁褓中的女婴,小脸冻得发紫。他解了补丁摞补丁的棉袄裹住婴孩,在风雪中站成尊冰雕。一个时辰过去,唯有寒星作证。
\"带回去吧。\"老父的话混着痰音,\"米缸里再掺把糠麸就是。\"灶台上的铁锅映出三张愁苦的脸,却因这小小生命突然生动起来。取名\"雪凤\"时,连痴傻的妹妹都拍手笑了。
二十年弹指而过。当雪凤从师范学堂捧回奖状时,邓家老屋终于有了笑声。可命运惯会作弄苦命人——老太太咽气那晚,老爷子竟跟着悬了梁。邓和平跪在灵前,把亡父的烟袋锅子攥出了血。
偏在这时,一对绫罗裹身的夫妇找上门来。他们掏出的金表晃得人眼花,说要认回\"当年不得已抛弃的骨肉\"。雪凤却把洗得发白的书包抱在胸前,像抱盾牌。后来她考上医学院,却在父亲咳血时毅然撕了录取通知书。
故事传到《中国梦想秀》舞台,评委们见这姑娘跳\"惊鸿舞\",水袖翻飞间尽是风霜。满堂喝彩声中,老邓在病房里摸着汇款单,忽然想起那个雪夜——原来最冷的冬天,也能飞出火凤凰。
如今雪凤已成主治医师,每日总要搀着老父在医院花园散步。春风过处,山城的台阶缝里都钻出新绿。这人间冷暖,原不过是一个\"情\"字。愿所有在寒夜坚守的善心,终能等来自己的春暖花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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